鮑威爾出席聯準會國際金融司活動：緬懷費希爾，重申全球經濟研究重要，不談政策前景

在市場高度關注聯儲利率政策走向之際，鮑威爾並未在此次講話中就當前美國經濟形勢或未來利率前景發表任何看法。

撰文：趙雨荷

來源：華爾街見聞

聯準會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周一在聯準會國際金融司（IF）成立 75 周年活動上發表講話，回顧了該部門在全球經濟研究方面的歷史貢獻，並稱贊其在應對金融危機和疫情中的作用。但在市場高度關注聯儲利率政策走向之際，鮑威爾並未在此次講話中就當前美國經濟形勢或未來利率前景發表任何看法。

鮑威爾在致辭中對前聯準會副主席斯坦利·費希爾（Stanley Fischer）的去世表示哀悼，稱其是「國際經濟領域的巨人」。他還高度評價了國際金融司在多項政策制定中提供的分析支持，包括全球資本流動、國際風險傳導模型、危機期間的美元流動性安排等。

他指出，IF 團隊在拉美債務危機、2008 年金融危機、新冠疫情期間扮演了關鍵角色，並通過開發復雜模型和不確定性指數，幫助聯準會在貨幣政策和金融穩定方面做出判斷。

「聯準會歷任主席和理事都從這個團隊的工作中受益良多。」

不過，在當前經濟形勢復雜、聯準會政策路徑備受關注的背景下，市場原本預期鮑威爾可能會借此場合釋放新的政策信號。但整場講話以回顧歷史與致謝爲主，未涉及通脹形勢、就業市場或利率走向，也未提及 6 月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會議的政策考量。

目前，聯準會正處於「觀望期」，在等待更多通脹和增長數據以決定是否在下半年降息。有分析稱，鮑威爾此番「保持沉默」，可能是爲了避免在關鍵數據發布前提前影響市場預期。

此次講話也是鮑威爾近幾周少有的公開露面之一，下一次政策層面表態預計將在 6 月議息會議後舉行的記者會上發布。

以下是鮑威爾講話全文：

首先，我想向前副主席斯坦利·費希爾（Stanley Fischer）的家人和朋友表示哀悼。斯坦是我們在聯準會的同事，也是國際經濟學領域的巨人。他不僅個人在專業上達到最高成就，也是一位受人信賴、非常慷慨的導師和老師，培養了一代又一代最重要的經濟學思想家，包括多位全球央行行長、總統顧問和無數經濟學家。我們會非常懷念他。

我也要祝賀國際金融司（Division of International Finance，簡稱 IF）成立 75 周年。過去 75 年裏，你們爲聯準會理事會服務，爲美國人民服務，做出了傑出貢獻。今天有很多現任員工到場慶祝，還有多位 IF 司的前員工也來了，包括前任司長 Ted Truman、Karen Johnson、Nathan Sheets 和 Steve Kamin。這一司還培養了很多知名的前員工，包括現任聯準會主席和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Janet Yellen）；教授、作者、國際象棋大師、也是我們今天的主旨演講嘉賓 Ken Rogoff；以及人道主義者和經濟學家 Albert Hirschman，他因提出赫芬達爾 - 赫希曼指數（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而著名，最近還成了 Netflix 劇集《Transatlantic》中的角色之一，只是隨便舉幾個例子。

在我任職聯準會期間，IF 司爲我們提供了非常寶貴的見解，涉及全球經濟活動、國際貿易和資本流動、以及海外金融市場的動態。這個團隊還在多次全球金融壓力事件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你們的研究和分析是我們制定貨幣政策的重要基礎。感謝過去 75 年來所有爲這個司服務過的人。今天，我將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司是如何設立的，並回顧它這些年來的一些重要成就，然後我們會進入今天安排的演講和討論環節。

全球經濟新時代

IF 司設立於 1950 年 7 月 1 日，不過最初的構想其實要早幾年。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美國成爲全球經濟超級強國。《布雷頓森林協議》讓美國和聯準會在全球經濟中處於核心位置。當時，我們的使命和現在一樣，都是服務美國人民。但當時很明顯，聯準會要想實現就業和物價穩定的雙重目標，就必須更了解世界局勢。

1948 年，一份建議設立這個司的備忘錄寫道：「近年來，國際經濟與金融問題日益重大、復雜和重要，我們與其他國家的經濟關係無疑還會繼續帶來很多一等重要的問題。」——這是極少數被時間驗證完全準確的經濟預測之一！

75 年過去了，聯準會依然必須了解其他國家政府和央行的政策及其對美國經濟和金融市場的影響。匯率政策現在由財政部負責。但 1970 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後，貨幣政策的制定方式徹底變了，政策制定者必須理解美元可能出現更大波動對美國家庭和企業的影響。

從 1950 年開始，理解全球貿易和資本流動就變得越來越重要，疫情期間這一點體現得更爲明顯。IF 司負責產出國際資本流動方面的數據，並幾十年來持續研究這些流動和國際貿易對美國和世界經濟的影響。想要預測就業和通脹的變化方向，我們就必須理解這個復雜而緊密相連的全球網路。

1970 年代另一個重要轉變是宏觀經濟建模的使用日益廣泛，這也深刻影響了 IF 司的工作。在前任司長拉爾夫·布萊恩特（Ralph Bryant）的領導下，IF 司開發了第一個多國模型。這個團隊一直走在前沿，很多在座的經濟學家多年來不斷推進模型的復雜程度，讓我們能更好地分析當下的國際風險和問題。這些模型在理解國際衝擊如何傳導、如何通過不同情景評估風險和不確定性、以及分析各類衝擊對美國和全球經濟的影響方面都非常有幫助。這些研究成果用於撰寫研究報告、向理事會匯報，也用於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成員在每次會議前收到的風險與不確定性評估材料中。

應對危機的準備

IF 司在應對全球經濟動蕩方面也發揮了重要作用。一個典型例子是 1980 年代的拉美債務危機。當時，這一司承擔了分析危機對全球宏觀經濟衝擊的任務。IF 團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其他機構的工作，推動了緊急融資機制的設立，幫助避免了更嚴重的金融後果。隨着全球資本流動加劇，世界各地不斷出現新的金融壓力事件，包括墨西哥、亞洲、俄羅斯等地的危機。國際資本流動和外溢效應從那時起就成爲 IF 司分析和監測工作的常規內容。

通過應對這些全球性挑戰積累的專業能力，在金融危機和新冠疫情爆發期間發揮了極大作用。這兩次事件都需要快速、廣泛，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應對措施，以確保美國家庭和企業依然能夠獲得信貸支持。美國和全世界都指望聯準會在這種時刻站出來。在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全球美元融資市場面臨壓力，IF 司與多國央行協作，推動建立貨幣互換安排，幫助恢復美元市場的穩定。而在疫情期間，IF 司主導了設立 FIMA 回購工具（FIMA Repo Facility），進一步擴大了美元流動性供給。

這些金融壓力和不確定性極高的時期，促使 IF 司開發出新的工具和分析產品，以應對正在發生的事件。例如，IF 團隊開發了評估各種類型不確定性對經濟影響的新方法，包括追蹤地緣政治、通脹、貿易政策和整體經濟不確定性的新指數。現在我們仍處於高度不確定的時期，這些工具對於理解不確定性衝擊帶來的具體影響非常重要。

結語

最後我想說的是，75 年來，九位聯準會主席和無數位理事都從 IF 司的意見和分析中獲益匪淺——不僅僅是在危機應對時。在日常國際事務中，IF 團隊也確保我們做好準備，提前提供詳細材料，很多時候還會一同出行。你們是隨行人員中最受歡迎、最有價值的成員之一。我們之所以能和國際同行保持良好關係，也離不開你們的努力。

感謝 Beth Anne 以及所有參與籌備今天活動的同事。再次感謝所有現任和歷任 IF 司員工，是你們的工作讓我們這個中央銀行既具全球視野，也具應變能力，從而能更好地履行服務全體美國人民的雙重使命。